這話說得明白。

妖麽，總有些人類沒有的妖力。

南道問：“你的意思是，那女的就是胡半月，但前臺小陳看到她的時候，她用了一張不是自已的臉？假臉？”

“就這個意思。”朱小朱看他，“誒，從樓彎市過來至少得六個鐘頭的車程，你天還沒大亮就開車往烏梅鎮這兒來，到這會兒也沒歇上一會半會的，你要不要去睡個下午覺？晚飯可還等著你掌勺呢。還有晚上，那可是重頭戲，到時候會遇到什麽情況，我也不知道，你不去保持保持一下體力？”

南道笑：“行，聽你的，我回對門去睡會兒，有什麽事你隨時叫我。”

趙有銘買了菜回來，南道早回310房睡下了。

他看了眼，輕手輕腳地把菜給放下，轉個腳尖，就出了310，到309找朱小朱。

朱小朱坐在窗邊椅上，看到他，問：

“南道睡了？”

趙有銘點頭，挪步到她對座坐下，有幾分小心：

“小朱姐……”

朱小朱看著窗外，半眼也沒瞥他：

“再說半個字，你就立刻給我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。”

趙有銘連連點頭，還真把嘴給閉上了。

本來生得還算俊俏的臉籠著一層陰雲，還是那種隨時不止暴風雨，連冰雹都得砸下來的架勢。

安靜了五分鐘，他翹腿的左右腳換來換去不下十次。

悉悉簌簌個沒停，朱小朱都聽得不耐煩了：

“有完沒完？”

“完！”趙有銘不敢再動，輕輕地把剛換翹右腿的姿勢慢慢落下。

朱小朱沒有朋友。

無論是在妖界還是在人界，她連一個朋友都沒有，更別說像趙有銘和王興這種穿一條褲檔長大的交情。

說理解吧，她在人界混跡這麽些年，還是多少能理解的。

可說真理解吧，她還真有點兒沒法理解。

把視線徹底從窗外藍天白雲收回來，她問了句：

“王興是你朋友，要是他真的在這件兇殺案中出了事兒……”

趙有銘激動：“不能啊！”

“怎麽就不能了？”朱小朱反問句，說：“那晚他聽到聲響，就不應該進停車場瞧，沒瞧到什麽，就感到奇怪，他也不應該拔腿就跑，應該若無其事地像平常一樣走出停車場。”

趙有銘說：“可興子當時被嚇壞了……”

“所以啊，他被嚇壞了，也驚動了兇手，引起兇手對他的關註。”朱小朱指出最重要的一點，“你忘了，那晚王興回到保安崗亭沒多久就莫名奇妙地睡了過去，你真覺得那是正常地累及所至？你朋友是幹習慣夜間值夜保安工作的人，他會那麽不經用地睡熟成一頭豬？”

有沒有成一頭豬，趙有銘不知道。

但他明白她說得沒錯，這事兒確實可疑。

興子又不是第一天幹保安值夜班，那會兒也才剛過午夜十二點，按做平時，他都還沒睡，何況興子那樣的夜貓子。

這太奇怪了。

趙有銘驚疑未定：“那是兇手做的手腳？”

雖然還未做最後確定吧，可她大概能定了：

“除了兇手，你覺得誰會在大半夜吃飽了撐去把王興弄得像頭豬似的？”

她還沒說王興當晚記憶空缺的一小部分呢，那個小部分可能還涉及除了兇氣之外的東西。

這個東西她沒打算跟趙有銘細說，所以這一點她也就默默地略過了。

趙有銘覺得朱小朱說得太有道理了，想了半天，吞吞吐吐說：

“那小朱姐，你是覺得兇手當時沒弄死興子，這過後了，兇手還會再來？”

朱小朱說：“當時兇手只是把王興弄昏睡了，大概有什麽原因是我們不知道的，至於過後兇手會不會卷土重來，會不會找個機會像弄死李大團一樣弄死王興，誰能保證？”

趙有銘楞楞地點頭：“對……沒誰能保證……”

凡事有萬一，就怕這個萬一，誰能保證，誰敢保證？

她無法保證那兇手一定不會對王興下手，他也無法保證那兇手就一定會弄死王興。

趙有銘心砰砰跳，跳到最後坐也坐不住了，他起身在房裏轉起圈來。

來回轉了三四圈，他在朱小朱跟前半蹲下，滿眼祈求：

“小朱姐，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，是幹大事的，還見不得無辜的人枉死，我和我媽就多虧了有你，這才免於幸難！”

朱小朱撇了撇嘴：“一邊坐去，蹲著像什麽樣！”

趙有銘重新在她對座好好坐下：“南哥幹過警察，也是心善的好人，你們都有本事，三人中就我最沒本事。但我保證，我向黨和人民保證，關健時刻，我絕對不給你和南哥拖後腿！”

還扯上黨和人民了？

朱小朱都被他給說笑了：“拖後腿什麽的，黨和人民都沒空理你這點兒破事。晚上我們到商務大廈去，我和南道到大廈四樓去，你就守在王興身邊，跟他一起值今晚的班。”

趙有銘應下：“好！”

朱小朱囑咐多一句：“今晚上你們哥倆也別喝酒，買點兒吃的，再泡上一壺濃茶。今晚上你們就喝濃茶去困，一壺不夠，就兩壺，反正說什麽你們也不能睡過去。特別是你，王興不上心，你可得上點兒心，得睜大雙眼牢牢盯住王興，要是你一時疏忽眨個眼……”

趙有銘聽得真懸：“要是我眨個眼……”

朱小朱以掌做刀，比了個一刀斃命的動作。

真是無聲勝有聲。

趙有銘嚇得臉色都白了。

下午四點多，南道睡過來就把趙有銘買的菜給拎到隨緣旅館樓下的後廚去了。

後廚是他提前說好要借用的，後廚的師傅早給他騰了一處地方。

趙有銘跟著打下手，朱小朱只負責吃，在客房裏等著。

到下午五點多，一桌子菜就擺上309房裏的桌上。

朱小朱看著滿桌子的有菜有魚有肉有湯，簡直笑得見牙不見眼，連瞥來瞥去的眼風都帶著春風和熙的笑。

趙有銘看了有一小會兒，總算知道為什麽朱小姑奶奶楞是隨時隨地想踢他，而南道卻總能兩三句話就把她給說服了。

這一啊，是她欠了南道三千塊錢，債主麽，她肯定多少得聽聽。

這二麽，是南道廚藝真不錯啊，別說小朱姑奶奶了，就是他一個大男人，也快被南道的好手藝給征服胃了。

這人的胃一旦被征服，還真是有啥說啥，說啥聽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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